第一百六十二章 罰

姚靜雯病好了，忍不住想去找女兒，她在新苑小區暗暗轉了兩天，沒看到林月華，又在放學時間，跑到新華小區門口轉，終於碰上了女兒，林月華見到媽媽，雖然拉著她痛哭，但卻不跟她回去：“我好不容易在大姑家住下來，你就別折騰了，別哪天又拋下我，那我怎麽辦？這一次，大姑本來不要我，還是四叔幫我說情，下回，肯定沒這麽好命了。你走吧。”

“這孩子，媽媽保證不再扔下你了。”

“那，媽媽，你先找個工作安頓下來，安定了再說吧。”自己的媽媽什麽樣人，林月華哪有不清楚的？她明白媽媽是一個人過著太寂寞，才想要自己回去，可自己回去，她能養得起嗎？大姑給轉到這個學校，一看就是學費超貴的，校服都比別的學校的高檔多了，她媽媽自顧不暇，肯定負擔不起這些的。

“媽媽，我得趕緊回去了，黃奶奶人很善的，我回去晚一點，她老是擔心出啥事。”

姚靜雯見林月華如此小心謹慎，知道她不想引起黃家任何人的註意，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，就為了能有個安定的環境，忍不住流下了眼淚，都是她害女兒成這樣的，她以前傲慢又自私，唯有對女兒還是很好的，她跟王明利在一起，也曾打算關系穩定了，再接林月華過去，沒想到，她竟然遇到了那麽一個無恥之徒。

姚靜雯不知道，王明利見和李慧分開，挫折頗多，也有點懷疑是因為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，讓老天爺懲罰了，這次讓姚靜雯走開，還給錢了，當年他對李慧，可是打算房子存款都拿走。妻子女兒光身出戶的，只是碰上了林燕，幫李慧早早防備，他的陰謀才沒有得逞。萍萍考上大學。李慧請機械廠的一些舊同事吃飯，以示慶賀，有人碰上他，還給他說了此事，他當時心裏也有的酸澀，他只覺得女兒學習不錯，哪能料到竟然會那麽出色？（扯遠啦。關於王明利原型的事情，阿鳳打算在番外裏，詳細介紹。）

姚靜雯在再就業市場轉了幾天，她既沒有技能，又沒有經驗，還不年輕，總之是沒個合意的工作。最後，一個人落寞地在街上瞎轉。反倒應聘了一家服裝店賣衣服的工作。還好她以前很愛穿，在這上面懂得不少，給顧客介紹時。經常能給出一個中肯的意見，試工一個月，讓老板留了下來。

姚靜雯若不是這段時間深受磋磨，這工作說不定都堅持不下來。品牌服裝店，對員工要求很苛刻，她們上班時穿的是店裏新上市的衣服，老板為了這些樣品還能夠賣出去，唯恐她們起坐把衣服壓出褶子，上班時間，是不許坐下的。沒有顧客時，最多可以找個地方靠一靠。

姚靜雯還沒吃過這樣的苦，剛開始一天站下來，腿都腫了，可她不工作，吃什麽？畢竟。做這個比她以前做陶瓷衛浴要好些，能夠多推銷售出一些衣服，掙錢多啊。

一天站得累極，下班後姚靜雯也沒精力去找女兒，還有，服裝店老板好黑啊，自己掙得盤滿缽滿，開著私家車，買了幾套房，卻只給員工一個月兩天休息。每到這一天，姚靜雯經常足不出戶在家睡覺。

和姚靜雯一樣倒黴的，還有老林，他在林佳彬那裏，覺得很不對勁。荊家父母，對女兒女婿那是好得沒法說，可以說是全心全意，他們比老林年輕，身體又好，荊母做醬的水平，還在女兒之上，林佳彬原來對岳父母的怨氣，已經消失殆盡，不僅時不時說些好話，哄老兩口開心，還在行動上，對岳父母非常關心，天氣漸漸轉熱，寬松透氣柔軟舒服的輕薄衣服，很及時的準備了上來，款式當然不講究，飯店的人，系了圍裙也看不出來，但質量確實很好的，每次，荊家父母收到女婿的孝敬，都會高興地合不攏嘴，讓一邊的老林看得十分眼熱。林佳彬也太不會做人了，老爹也在身邊啊，買衣服，給老丈人時，也順便給他一件。這些衣服並不貴，難道老林在這裏黑水汗流的，掙不來幾件衣服嗎？可惜，林佳彬覺得父親幫自己，那是理所應當的，老丈人才應該感謝。

那天，老林給兒子說，要回新苑小區取衣服，林佳彬這才有點臉紅，不過，他很快就坦然了：“我二姐給你做了那麽多的衣服，比我買的好呢，不穿也放壞了，等過兩年，你沒衣服了，我再給你買。”瞧瞧這是什麽話！

老林不喜歡穿戴打扮，雖然對兒子給不給買衣服不屑一顧，但他心裏失落啊，自己養大的兒子，對丈人好過對自己，這讓他情何以堪？

老林滿腹心酸，坐上公交車。車上人很少，身後坐了一對老夫妻，先是絮絮叨叨地罵兒子黃鼠狼尾巴長，娶了媳婦忘了娘。過了一會兒，又誇閨女孝順，說什麽早知道就不生那個小孽種了等等，觸到了老林的心事，他最看不上的女兒，卻給了他最好的生活。他活了一輩子，所穿最好的衣服，是小女兒做的，所住最好的房子，是大女兒給的。最偏心的大兒子無影無蹤，二兒子不冷不熱，三兒子疼丈人丈母娘，看不見他的辛苦和難過，老四，還不知道什麽樣兒呢。

老林心口悶悶地發疼，按說，他該清醒了吧？但後面的事實證明，他好像魔怔了一樣，一見到兒子，心眼馬上就迷糊住了，這時候的心疼、徹悟，都拋得無影無蹤。

比如說吧，覺得三兒子不好，他不去電廠這邊的飯店不就行了？難不成，林佳彬還會把他綁去不成？可老林難過歸難過，回到家了，洗了個澡，睡了一會兒，收拾了一些春秋穿的衣服，又坐公交車過去了。

林老娘晚上回到家，看到洗衣機裏老林放的很多臟衣服，散發著一股飯店裏特有的油煙味兒，氣得要命，嘮嘮叨叨了好幾天，最後還是給洗了，那味兒把她熏得，不洗沒辦法。

林佳辰上學了，林月華去了林燕那裏，林老娘就算愛逛，回來一個人冷冷清清，也覺得很是孤單，甚至覺得，就算和老頭拌嘴，誰也不理誰，都好過一個人。

這天周末，林老娘一個人出來進去好幾趟，心裏很煩悶，去了林燕那裏，女兒不在家，親家母倒是熱情，可兩人相對卻沒話說，林月華倒是親親熱熱地靠在她身上叫奶奶，和她說了幾句話。黃鵬翔下樓來，叫了一聲外婆，然後就帶著果兒出去了，他們要曬太陽，補鈣。林月華也趕緊跟了過去，嘴裏嗚哩嗚喇和表哥說起了英語，林老娘聽說了，林燕給林月華轉的學校很好，平時孩子都說得外國話，林月華跟不上，只要看到表哥休息，立刻就會跑去讓表哥教的，這會兒看到黃鵬翔帶著兩個小女孩，在外面蹦蹦跳跳，同時也很耐心地教著表妹。林老娘欣慰歸欣慰，但還是覺得沒意思。想在女兒家混飯，可惜親家母比自己年紀還大，林老娘只好幫著摘菜清洗，忙活了一整，吃過飯，一個人回到家。

睡了一會兒，起來，還是百無聊賴，她想出門找人聊天，自從荊衛蘭處處找茬了以後，她已經好久都沒在小區轉悠了。

還真是冤家路窄，林老娘剛湊到一堆老太太那裏，還沒諞幾句，荊衛蘭就來了。

荊衛蘭也是好長時間在小區擡不起頭來，她天天掛嘴上貶低的人家，和她成了親家，讓她著實沒臉。小區老太太也確實在背後把這事翻來覆去嚼了好多遍，眼下她們有了新話題，那件事情過去了，沒人再提，荊衛蘭剛剛出來散心，竟然又遇到了冤家對頭。

也不是荊衛蘭刻意要註意林老娘，只是她一過來，那幾個老太太的眼神，就立刻怪怪的，視線也在兩人之間游移個沒完，荊衛蘭怒氣沖沖哼了一聲，卻一反常態，沒有罵人，而是扭頭回了家。原來，過年時，她一向看不起的嫂子，忽然抖起來，穿了一件羊毛大衣，那衣服一看就是正經牌子，無論材質還是做工，都是上好的，腳上的鞋子，也不是以往那種pu皮的，而是正兒八經的牛皮短靴，嫂子笑逐顏開，誇荊玉華孝順，她知道這是說給她聽的，當時氣得臉都黑了，不過，那是在表哥家，她不得不忍住，沒有生事。只是心裏暗暗鄙視，覺得嫂子就是井底的癩蛤蟆沒見過大天，一個擺攤賣早餐的有啥了不起，她的女兒，嫁的還是幹部家庭呢。

後來，荊衛蘭給回家看她的女兒訴說，沒想到女兒卻勸她忍一忍：“媽媽，我公公是公務員，說話一句粗糲的言辭都沒有，出門也很註意維持形象。現在社會對這個職業盯得緊，一個不小心得罪人，說不定就埋下了炸彈。你別和人吵架了，萬一讓人拍下來，說這是誰誰誰的親家，可就太丟人了，公公還在運作，想把我老公變成事業編制，若是說這是誰誰丈母娘撒潑，我老公的前途說不定就毀了。”

林老娘見荊衛蘭竟然縮回去，底氣大增，這才不覺得家裏冷清難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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